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迷影-道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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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迷影-道歉
西峰半山腰處修建有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殿，名曰淩雲殿，四周被茂林修竹環繞。
大殿天棚由透明乳石建成，陽光下色彩瑰麗，美不勝收。下方池水為天然溫池，平靜如鏡，名曰瑤池。傳言池中之水常年凝聚天地精華，可治百病。
池水一旁有座巨石，石上刻著“聖水滌心”四字。
傳聞淩雲殿中存有芳華山至寶，普通弟子必須在主教等人同意下才可進入。
從一進門，孟少依的感受就只有一個，奢侈！太奢侈了！
殿內空無一人，顧念之早已經脫掉衣服泡在了池子裏，直到此時他那蒼白的臉上方顯出一絲血色。
轉頭看到孟少依還在那張著嘴四處打量，不由輕笑一聲，“別看了，你也來泡一泡，畢竟機會難得。”
孟少依應了一聲，飛快除去衣服，泡進了池子裏。
池水溫度正好，熱氣氤氳於四周，孟少依舒服得瞇了瞇眼，連日來的疲憊與倦怠也在這溫熱的池水中消散殆盡。
等他終於從這瑤池的溫柔懷抱中緩過勁來，轉頭看到顧念之已經閉上了眼睛，不知道是不是睡過去了。
似乎察覺到了孟少依的目光，顧念之沒睜眼，只淡淡道，“你第一次來，應該還沒見過芳華山至寶吧。不妨去池底看一看？”
孟少依聞言，深吸一口氣，游到池中央沈入水底，卻見池底立了坐圓臺，臺上放置著一個鏤空木盒，盒子裏正是一顆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靈珠，孟少依剛想上前拿起仔細看看，卻聽水面傳來師叔慵懶的聲音。
“勸你最好不要亂碰，這是聖魂珠，乃芳華山開山立脈的根本，眼下雖不過是作為瑤池聖水的源頭，但即便只是折損了它一點靈力，你師父也不會輕饒的。”
孟少依知他所言非虛，便悻悻回了水面。
安靜泡了一會，孟少依又沒忍住開口問道，“對了師叔，你剛剛，是不是去給赤瞳輸送靈力去了？”
顧念之聞言睜開眼睛撇了他一眼，“你倒是大膽得很。”
孟少依聳了聳肩，“弟子一向膽大包天。”其實這個設想早就有過，只是眼下才敢求證而已。
顧念之莞爾一笑，如果此時他不是露著坦蕩的胸脯，任誰看，都只覺這是位笑靨如花的傾國佳人。
“你向來聰明，能猜到我去鎖妖塔的目的，我並不意外，只是沒想到，你連對方是誰都知道。”
孟少依被他一誇倒有些不好意思，撓了撓頭解釋，“聽聞當年師叔大病了一場，而也是那個時候赤瞳從鎖妖塔逃出，所以我猜你去鎖妖塔，十之八九是為他。”
顧念之仰頭看著瑰麗斑斕的乳石天棚，回憶道，“我幼時誤闖鎖妖塔被這狼妖搭救，便答應輸以靈力精元為報。”
連精元也……
“可，你身體不是一直……”
顧念之依舊目不轉睛地望著天棚，不知他透過那半透明的乳石看到了什麽，臉上神情淡漠。
“正是因為從小體弱多病，遂來修道，靈力精元於我而言，皆不值一提，他想要便拿去。”
頓了頓，又道，“既不是出於本心，修仙與修魔又有何區別，最起碼修魔可以隨心所欲。”
孟少依一聽這話，嚇得坐直了身子，一邊擺手，一邊環顧四周，“師叔，你別說這麽大逆不道的話，小心被聽到了。”
顧念之輕輕一笑，轉頭去看他，“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幫狼妖麽？”
見孟少依搖頭，便解釋，“因為妖與人並無區別啊。人擅自將自己的地位擡高，修成正果便是仙，其他生靈辛苦修煉卻被喚作妖，天理不容。天理是什麽，是人們為了一己之私強加給萬物的。我不想讚同這種天理。狼妖也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生靈，他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，只是因為他強大，他就該被關在鎖妖塔裏不生不滅麽？”
“有時候，人比妖更為可怕。”顧念之冷冷道出這句話時，臉上痛恨、失意、無望，種種情緒交雜，卻只一瞬間便恢覆成往日的溫雅。
“師叔……”
“不說這個，你剛剛又是在嘆什麽？”
孟少依見話題轉到了自己身上，又想起韓子傾那個冷漠而去的背影。
“也不是什麽大事，就是有個人，總是幫我救我護著我，雖然他如此對我，只因我跟他的一位故人有那麽些聯系，但我是單方面把他當朋友的，”雖然他可能並不在意，“我們吵了一架，我話說得有些重，惹他生氣了，從那之後就一直沒再見過。”
顧念之撲哧笑出聲來，孟少依臉一紅，“有什麽好笑的……”
“我以為你是感嘆什麽，原來是兒女情長之事。是孟師侄的哪位師姐得了你的青睞？”
孟少依惱羞成怒，“師叔你想哪去了！不是師姐，是師兄！是男人！”
顧念之撫了撫下巴，意味深長道，“嗯……男人……倒也並非不可。”
孟少依翻了個白眼，此時竟覺得這位師叔跟自家那位不靠譜的三師兄像極了親兄弟。
“好了，不說笑了，既然他對你來說如此重要，便去道歉吧。”
“道歉？”倒不是沒想過，只是七師兄那樣的人，別說去道歉，恐怕連門都不會給自己開吧。
“總要有人邁出第一步不是嗎？也許，並非像你想的一樣是單方面呢？”
孟少依看著顧念之身旁那株草，覺得他說的有道理。
於是穿好衣服，拔下那草問道，“師叔，這是不是那時你叫我尋的靈舒草？”
顧念之仔細一看，確實是，溫笑著點點頭，剛要伸手接過，他那師侄已經帶著那株仙草飛快離開了。
“……”
這沒良心的。
在七師兄房外徘徊了很久，孟少依卻始終不敢敲門，比起不敢，用不好意思應該更加貼切。躊躇了好幾次，終於下定決心。
手剛擡起來，房門倏地打開，韓子傾面無表情道，“有事？”
孟少依眨了眨眼睛，吞了吞口水，一臉的欲言又止。韓子傾便側身給他讓路。
孟少依忐忑地邁進房內，七師兄的房間比他想象中還要簡潔，一床一桌一椅，陽光透過支起的窗照進來，給這素雅的房間添了一抹亮色。
韓子傾關了門，倚墻而立，一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。
孟少依在他默默註視下，感覺有些不自在，自顧自找了椅子坐下，躊躇著開口，
“其實，我是來跟你道歉的。”
聞言，韓子傾有片刻失神，望著他的眼神也由冷漠轉為疑惑。
“我，那日是我錯了，雖然到現在我也並不讚成殺了葉滄，但當時我的話確實說重了。師兄多次幫我助我救我，如果沒有師兄我可能早已經死了千次萬次了，我不應如此怪你，還把你拿壞人類比，得了你的保護，還要對你惡語相向，實在有些沒良心，我……”
“知道了。”
韓子傾淡淡三個字打斷了孟少依喋喋不休的話。
孟少依楞了一下，擡頭去看對方表情，與平常一樣淡漠。
這，這算是接受了？
“為什麽把殺了殷勝的事攬在自己身上？”
“……啊？”韓子傾突然的發問讓孟少依微微怔楞，顯然沒想到他會提這個。
“也不算攬，他本就因我而死。”
韓子傾皺眉，“若天啟真的怪下來，我並不覺得你能擔得起，也並沒想過要你來承擔。”
孟少依本就不想談這個話題，聽他這麽說，不由撇了撇嘴，擡杠一般道，“難道因為我體內有內丹，我便連自己做決定都不可以了？況且，不是師兄說的隨便我處置？”
韓子傾盯了他半天，見他一直沒松口，臉色如慪氣一般緊繃著，遂嘆了口氣，稍稍放緩語氣，“至少，同我商量一下。”
孟少依見人放低了姿態，才想起自己是來道歉的，醞釀了一下，又道，“師兄，這件事咱們不必再爭了，殷勝是死有餘辜，天啟師祖就算知道也不會怪罪的。”
見韓子傾還要開口，便急著轉話題，“我今天是來道歉的，自然是要帶點誠意。”
說著從懷裏取出樣東西，走上前放到韓子傾手中。
韓子傾低頭看過去，見是一株模樣奇怪的仙草。
“這是……？”
“師兄為我的事費心費力，這是剛剛在瑤池邊尋到的靈舒草，趁顧師叔不註意偷偷摘來的，你快吃了它，能助修為大增。”
……
“怎麽了？”
“這株草，似乎你更為需要。”
孟少依被這麽一噎，有些氣不打一處來，伸手欲拿回仙草，“不要算了。”
韓子傾卻攔住他，將仙草牢牢握住，淡淡道，“多謝。”
孟少依看著他將那株仙草收好，心裏一瞬間仿佛開了花，情緒皆刻在揚起的嘴角上，任憑他如何控制都控制不住。
韓子傾將對方一切看在眼裏，原本淡漠的目光不由柔和了許多。
“那日我的話，也並非出自本心。”
“？！”
孟少依一怔，他指的是那句話嗎？
“師兄，我可否理解為，我的命你也是在乎的？”
“嗯。”
只一個字，卻勝過萬語千言。
不知是七師兄的房間太過安心，還是之前在瑤池泡過後身體舒適，孟少依竟不知不覺睡著了，醒來時正躺在韓子傾的床上，身上蓋了件他的外衫。
七師兄似乎不怕冷，房間裏連個被子都沒有，不過這一件外衫，也足以令孟少依感覺到無比的溫暖。
天色已晚，孟少依怕回去晚了又教六師兄擔心，便告別韓子傾離開。
經過清秋林時，孟少依似乎聽到林中有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南峰的樹林不比東峰，裏面除了花草木石，還有兔蛇鼠鹿等山野生靈，清秋林外布下了一圈結界，使這些生靈平日裏並不能跑出樹林。
孟少依只當是動物發出的聲音，正要繼續前行，忽聽林中傳來女子壓低的哭泣聲。
那聲音聽起來害怕極了，孟少依趕緊點亮一張符紙，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而去。
“救……救救我……”帶著哭腔的女聲正來自頭頂，孟少依順著符紙的光亮擡頭，一位身著碧衣的年輕女子正騎在自己頭頂的樹幹間，她身下有條五彩蛇，正威風得吐著信子，令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。
孟少依看她穿著華貴，猜測是山下來客。
“姐姐莫怕，只要你不動，它便不會主動攻擊。”孟少依一邊柔聲安慰著，一邊操縱麟角騰空躍起，待升到與那女子同等高度時，便用一只手攬過她的腰，帶著她穩穩落地。
借著符紙明晃晃的光亮，女子才看清，救自己的原來是位清俊白凈的少年。
孟少依又扶著女子走出清秋林，方道，“到這裏便安全了。”
“小弟弟，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孟少依淡淡一笑，禮貌回應道，“在下孟少依，是芳華山南峰弟子，不知姐姐如何稱呼？”
女子回道，“我叫溫若水，”又上前挽起孟少依胳膊，“少依弟弟，天黑我害怕，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去呀？”
孟少依身子一僵，想將胳膊抽回，但被這位名叫溫若水的女子抱得緊緊的，只得無奈道，“自然是……可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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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峰半山腰處修建有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殿，名曰淩雲殿，四周被茂林修竹環繞。
大殿天棚由透明乳石建成，陽光下色彩瑰麗，美不勝收。下方池水為天然溫池，平靜如鏡，名曰瑤池。傳言池中之水常年凝聚天地精華，可治百病。
池水一旁有座巨石，石上刻著“聖水滌心”四字。
傳聞淩雲殿中存有芳華山至寶，普通弟子必須在主教等人同意下才可進入。
從一進門，孟少依的感受就只有一個，奢侈！太奢侈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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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頭看到孟少依還在那張著嘴四處打量，不由輕笑一聲，“別看了，你也來泡一泡，畢竟機會難得。”
孟少依應了一聲，飛快除去衣服，泡進了池子裏。
池水溫度正好，熱氣氤氳於四周，孟少依舒服得瞇了瞇眼，連日來的疲憊與倦怠也在這溫熱的池水中消散殆盡。
等他終於從這瑤池的溫柔懷抱中緩過勁來，轉頭看到顧念之已經閉上了眼睛，不知道是不是睡過去了。
似乎察覺到了孟少依的目光，顧念之沒睜眼，只淡淡道，“你第一次來，應該還沒見過芳華山至寶吧。不妨去池底看一看？”
孟少依聞言，深吸一口氣，游到池中央沈入水底，卻見池底立了坐圓臺，臺上放置著一個鏤空木盒，盒子裏正是一顆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靈珠，孟少依剛想上前拿起仔細看看，卻聽水面傳來師叔慵懶的聲音。
“勸你最好不要亂碰，這是聖魂珠，乃芳華山開山立脈的根本，眼下雖不過是作為瑤池聖水的源頭，但即便只是折損了它一點靈力，你師父也不會輕饒的。”
孟少依知他所言非虛，便悻悻回了水面。
安靜泡了一會，孟少依又沒忍住開口問道，“對了師叔，你剛剛，是不是去給赤瞳輸送靈力去了？”
顧念之聞言睜開眼睛撇了他一眼，“你倒是大膽得很。”
孟少依聳了聳肩，“弟子一向膽大包天。”其實這個設想早就有過，只是眼下才敢求證而已。
顧念之莞爾一笑，如果此時他不是露著坦蕩的胸脯，任誰看，都只覺這是位笑靨如花的傾國佳人。
“你向來聰明，能猜到我去鎖妖塔的目的，我並不意外，只是沒想到，你連對方是誰都知道。”
孟少依被他一誇倒有些不好意思，撓了撓頭解釋，“聽聞當年師叔大病了一場，而也是那個時候赤瞳從鎖妖塔逃出，所以我猜你去鎖妖塔，十之八九是為他。”
顧念之仰頭看著瑰麗斑斕的乳石天棚，回憶道，“我幼時誤闖鎖妖塔被這狼妖搭救，便答應輸以靈力精元為報。”
連精元也……
“可，你身體不是一直……”
顧念之依舊目不轉睛地望著天棚，不知他透過那半透明的乳石看到了什麽，臉上神情淡漠。
“正是因為從小體弱多病，遂來修道，靈力精元於我而言，皆不值一提，他想要便拿去。”
頓了頓，又道，“既不是出於本心，修仙與修魔又有何區別，最起碼修魔可以隨心所欲。”
孟少依一聽這話，嚇得坐直了身子，一邊擺手，一邊環顧四周，“師叔，你別說這麽大逆不道的話，小心被聽到了。”
顧念之輕輕一笑，轉頭去看他，“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幫狼妖麽？”
見孟少依搖頭，便解釋，“因為妖與人並無區別啊。人擅自將自己的地位擡高，修成正果便是仙，其他生靈辛苦修煉卻被喚作妖，天理不容。天理是什麽，是人們為了一己之私強加給萬物的。我不想讚同這種天理。狼妖也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生靈，他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，只是因為他強大，他就該被關在鎖妖塔裏不生不滅麽？”
“有時候，人比妖更為可怕。”顧念之冷冷道出這句話時，臉上痛恨、失意、無望，種種情緒交雜，卻只一瞬間便恢覆成往日的溫雅。
“師叔……”
“不說這個，你剛剛又是在嘆什麽？”
孟少依見話題轉到了自己身上，又想起韓子傾那個冷漠而去的背影。
“也不是什麽大事，就是有個人，總是幫我救我護著我，雖然他如此對我，只因我跟他的一位故人有那麽些聯系，但我是單方面把他當朋友的，”雖然他可能並不在意，“我們吵了一架，我話說得有些重，惹他生氣了，從那之後就一直沒再見過。”
顧念之撲哧笑出聲來，孟少依臉一紅，“有什麽好笑的……”
“我以為你是感嘆什麽，原來是兒女情長之事。是孟師侄的哪位師姐得了你的青睞？”
孟少依惱羞成怒，“師叔你想哪去了！不是師姐，是師兄！是男人！”
顧念之撫了撫下巴，意味深長道，“嗯……男人……倒也並非不可。”
孟少依翻了個白眼，此時竟覺得這位師叔跟自家那位不靠譜的三師兄像極了親兄弟。
“好了，不說笑了，既然他對你來說如此重要，便去道歉吧。”
“道歉？”倒不是沒想過，只是七師兄那樣的人，別說去道歉，恐怕連門都不會給自己開吧。
“總要有人邁出第一步不是嗎？也許，並非像你想的一樣是單方面呢？”
孟少依看著顧念之身旁那株草，覺得他說的有道理。
於是穿好衣服，拔下那草問道，“師叔，這是不是那時你叫我尋的靈舒草？”
顧念之仔細一看，確實是，溫笑著點點頭，剛要伸手接過，他那師侄已經帶著那株仙草飛快離開了。
“……”
這沒良心的。
在七師兄房外徘徊了很久，孟少依卻始終不敢敲門，比起不敢，用不好意思應該更加貼切。躊躇了好幾次，終於下定決心。
手剛擡起來，房門倏地打開，韓子傾面無表情道，“有事？”
孟少依眨了眨眼睛，吞了吞口水，一臉的欲言又止。韓子傾便側身給他讓路。
孟少依忐忑地邁進房內，七師兄的房間比他想象中還要簡潔，一床一桌一椅，陽光透過支起的窗照進來，給這素雅的房間添了一抹亮色。
韓子傾關了門，倚墻而立，一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。
孟少依在他默默註視下，感覺有些不自在，自顧自找了椅子坐下，躊躇著開口，
“其實，我是來跟你道歉的。”
聞言，韓子傾有片刻失神，望著他的眼神也由冷漠轉為疑惑。
“我，那日是我錯了，雖然到現在我也並不讚成殺了葉滄，但當時我的話確實說重了。師兄多次幫我助我救我，如果沒有師兄我可能早已經死了千次萬次了，我不應如此怪你，還把你拿壞人類比，得了你的保護，還要對你惡語相向，實在有些沒良心，我……”
“知道了。”
韓子傾淡淡三個字打斷了孟少依喋喋不休的話。
孟少依楞了一下，擡頭去看對方表情，與平常一樣淡漠。
這，這算是接受了？
“為什麽把殺了殷勝的事攬在自己身上？”
“……啊？”韓子傾突然的發問讓孟少依微微怔楞，顯然沒想到他會提這個。
“也不算攬，他本就因我而死。”
韓子傾皺眉，“若天啟真的怪下來，我並不覺得你能擔得起，也並沒想過要你來承擔。”
孟少依本就不想談這個話題，聽他這麽說，不由撇了撇嘴，擡杠一般道，“難道因為我體內有內丹，我便連自己做決定都不可以了？況且，不是師兄說的隨便我處置？”
韓子傾盯了他半天，見他一直沒松口，臉色如慪氣一般緊繃著，遂嘆了口氣，稍稍放緩語氣，“至少，同我商量一下。”
孟少依見人放低了姿態，才想起自己是來道歉的，醞釀了一下，又道，“師兄，這件事咱們不必再爭了，殷勝是死有餘辜，天啟師祖就算知道也不會怪罪的。”
見韓子傾還要開口，便急著轉話題，“我今天是來道歉的，自然是要帶點誠意。”
說著從懷裏取出樣東西，走上前放到韓子傾手中。
韓子傾低頭看過去，見是一株模樣奇怪的仙草。
“這是……？”
“師兄為我的事費心費力，這是剛剛在瑤池邊尋到的靈舒草，趁顧師叔不註意偷偷摘來的，你快吃了它，能助修為大增。”
……
“怎麽了？”
“這株草，似乎你更為需要。”
孟少依被這麽一噎，有些氣不打一處來，伸手欲拿回仙草，“不要算了。”
韓子傾卻攔住他，將仙草牢牢握住，淡淡道，“多謝。”
孟少依看著他將那株仙草收好，心裏一瞬間仿佛開了花，情緒皆刻在揚起的嘴角上，任憑他如何控制都控制不住。
韓子傾將對方一切看在眼裏，原本淡漠的目光不由柔和了許多。
“那日我的話，也並非出自本心。”
“？！”
孟少依一怔，他指的是那句話嗎？
“師兄，我可否理解為，我的命你也是在乎的？”
“嗯。”
只一個字，卻勝過萬語千言。
不知是七師兄的房間太過安心，還是之前在瑤池泡過後身體舒適，孟少依竟不知不覺睡著了，醒來時正躺在韓子傾的床上，身上蓋了件他的外衫。
七師兄似乎不怕冷，房間裏連個被子都沒有，不過這一件外衫，也足以令孟少依感覺到無比的溫暖。
天色已晚，孟少依怕回去晚了又教六師兄擔心，便告別韓子傾離開。
經過清秋林時，孟少依似乎聽到林中有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南峰的樹林不比東峰，裏面除了花草木石，還有兔蛇鼠鹿等山野生靈，清秋林外布下了一圈結界，使這些生靈平日裏並不能跑出樹林。
孟少依只當是動物發出的聲音，正要繼續前行，忽聽林中傳來女子壓低的哭泣聲。
那聲音聽起來害怕極了，孟少依趕緊點亮一張符紙，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而去。
“救……救救我……”帶著哭腔的女聲正來自頭頂，孟少依順著符紙的光亮擡頭，一位身著碧衣的年輕女子正騎在自己頭頂的樹幹間，她身下有條五彩蛇，正威風得吐著信子，令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。
孟少依看她穿著華貴，猜測是山下來客。
“姐姐莫怕，只要你不動，它便不會主動攻擊。”孟少依一邊柔聲安慰著，一邊操縱麟角騰空躍起，待升到與那女子同等高度時，便用一只手攬過她的腰，帶著她穩穩落地。
借著符紙明晃晃的光亮，女子才看清，救自己的原來是位清俊白凈的少年。
孟少依又扶著女子走出清秋林，方道，“到這裏便安全了。”
“小弟弟，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孟少依淡淡一笑，禮貌回應道，“在下孟少依，是芳華山南峰弟子，不知姐姐如何稱呼？”
女子回道，“我叫溫若水，”又上前挽起孟少依胳膊，“少依弟弟，天黑我害怕，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去呀？”
孟少依身子一僵，想將胳膊抽回，但被這位名叫溫若水的女子抱得緊緊的，只得無奈道，“自然是……可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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